大嘴見大柱一進(jìn)門直勾勾盯著自己,一摸后腦勺,笑道:“正說你娶了蘭花福氣好呢?”
張憲見是大柱,忙站起身邀大柱也坐下喝口酒。
大柱白了大嘴一眼,朝張憲微笑著掏出了喜糖:“張老師,這是我和蘭花的喜糖,讓你喜喜!
張憲這才知大柱為送喜糖而再次登的門,心情頓時放松了下來,連聲說:“謝謝!”,雙手接過了喜糖。
大柱臨出門時,問了大嘴一句:“你怎么找到這兒喝酒啦?”
大嘴一咧嘴:“酒醉要用酒來醒,我怕惹村上人笑話我,只好躲到張老師這旮旯里喝了!
大嘴尾巴一翹大柱便知他要拉什么屎,知道他又滿嘴跑火車了。他本想邀張憲有空上他家坐坐,可怕蘭花尷尬,便點(diǎn)頭一笑告辭了。
大柱和蘭花一結(jié)婚,村上就剩大嘴一個老光棍了。
大嘴娘也學(xué)著大柱娘四處送禮托人做媒,雞和蛋送出許多,可落得個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
俗話說:“山窮水盡疑無路,聊暗花明又一村!贝笞斓娜松禾祀S著第二年的春天來臨也意外到來了。
過了年,剛過正月十五,陸錚肩上搭著大裹,手里拎著小包,從遙遠(yuǎn)的家鄉(xiāng)趕到麻雀墩村來幫助建磚窯來了。他身后還跟著一位年齡約二十歲的俊俏姑娘。
大柱擺宴為陸錚接風(fēng)洗塵時,才知道姑娘叫水仙,是大柱的親妹妹。雖是啞巴卻心靈手巧。陸錚的父母都不在了,陸錚只能把妹妹帶在身邊。
國璋和汝林、大柱一商量,把陸錚和他妹妹的住宿準(zhǔn)備安排在隊(duì)里兩間廢棄的倉庫里。
一年之際在于春,農(nóng)村人是閑不住的。
參加聯(lián)戶磚窯的村民都投資造冊,大柱的一份投資款由國璋填出,這建窯的資金暫時就到位了。
有了錢好辦事,這建立體磚窯的材料都拖到了場地,幾個泥匠在陸錚的指揮下就開了工,幾天后磚窯便有了雛形。
大柱望著熱火朝天的工地,心里直感謝陸錚給大家?guī)砹酥赂宦贰?br />
這天傍晚,大柱讓蘭花燒了幾個菜,請陸錚兄妹吃晚飯,順便把國章請來當(dāng)陪客。
大嘴饞貓鼻子尖,聞風(fēng)而動,從小店里拎了兩瓶酒不請自來,也厚著面皮湊熱鬧來了。不過這次大嘴不光是為了喝酒而來,他心里還打著一個大算盤。
大柱等人和陸錚互敬酒之后,就講了磚窯生產(chǎn)的計(jì)劃。
陸錚胸有成竹說等磚窯建到七不離八,便可把制磚機(jī)器設(shè)備買回家。廠里去年我已打了個招呼,今年帶款去可以直接提現(xiàn)貨了。
大柱說對陸錚說:“這事你人頭熟,還得麻煩你跑一趟了。”
陸錚沒接話,他朝吃飽了飯坐在一角的水仙瞅了瞅,嘆了口大氣,道:“都說長兄為父,我妹妹也到婚嫁年齡了,要是找到一個能有日子過的人家我也就定心了。雖說妹妹長得十分水靈,可因是先天聾啞,這便成了件難事!
這一說,正上了大嘴的心。原來大嘴早暗暗看上了水仙,只是接觸時間太短,一直沒機(jī)會托人講出來。今晚來喝酒就是為了找機(jī)會講這件事的,不料打盹時正好有人送來了枕頭。
大嘴面上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掏上煙敬了一圈,用腳在臺下輕輕踢了國璋一下。
國璋朝大嘴一瞥,正見大嘴也朝他使著眼色,心里便有了數(shù)。
國璋笑容可掬地替陸錚滿上酒,操著生硬的普通話笑嘻嘻道:“你要是信任我的話,我替你找個妹夫,好嗎?”
陸錚露出欣喜的樣子,拱手言謝。
國璋望著大柱一頭霧水的神色,神秘一笑,頓了一會兒,樂呵呵地道:“這人呀,就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痹捯魟偮洌蠹野蜒酃恺R唰唰射到了大嘴臉上。
大嘴“騰”地臉紅了,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國璋故意問大嘴道:“我想把水仙姑娘介紹給你,你愿意嗎?會嫌棄嗎?”
大嘴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連連又是點(diǎn)頭又是搖頭。
陸錚走到水仙面前,手點(diǎn)點(diǎn)大嘴又翹起大拇指。然雙手伸拇指,虎口朝前,指尖相對,彎曲一下。
水仙臉一下緋紅,害羞得埋下了頭,然后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陸錚滿臉堆笑,對大嘴道:“我妹妹同意了。”
大柱一看起了哄:“大嘴,歇幾天看個好日子你和水仙就辦個訂婚酒吧!!
大嘴拾了寶似的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像小雞啄米似連連點(diǎn)頭
按照麻雀墩村的風(fēng)俗,大嘴要拿出680元彩禮給女方,也就交給了陸錚,另外還要幫水仙做幾套四季穿的不同款式的新衣。
大嘴娘滿口答應(yīng)了下來,大嘴興沖沖地辦了三桌訂婚酒。
村里人看大嘴和陸錚的啞妹攀上了親,熱嘲冷諷的也有,衷心祝福的也不少。但有一條是肯定的,大家對陸錚更加信任了,對磚窯廠更加有信心了。
在建的磚窯一天一個變化,轉(zhuǎn)眼已建了三米高。
陸錚對大柱說,為了今后不耽擱磚窯廠出磚的進(jìn)度,應(yīng)該把制磚機(jī)械設(shè)備購買回家。
大柱點(diǎn)頭同意,說要勞駕他去采購設(shè)備。
陸錚遲疑一會,吞吞吐吐地說:“我這一去來回要好幾天,也不可能把水仙帶出帶進(jìn),所以希望你和大嘴多照應(yīng)一下!
大嘴沒等大柱表態(tài),搶著說道:“哥,沒問題,你放心去吧!”
陸錚把三千元錢縫在棉衣夾里,在眾人期望中采購制磚機(jī)械設(shè)備去了。
倉庫本就在偏僻的村邊,陸錚一走,空曠的打谷場上的倉庫里就只剩下孤零零的蘭花。
太陽漸漸西沉,夜幕又開始籠罩整個大地。
大嘴吃過夜飯魂不守舍起來,他的心早已飛到了倉庫里的水仙身旁。他搓著手,在家里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
大嘴娘一看兒子這熊樣,半嗔半罵道:“水仙和你訂了婚就是我家的人了,你讓水仙一個人呆在這冷冰冰的倉庫里,你還是男人嗎?”
大嘴被老娘一刺激,換上干凈的衣服,頭上抹了發(fā)油,臉上又涂了百雀靈,鼓足勇氣就往倉庫跑。
水仙怕黑,吃過夜飯?jiān)缭缇退ㄉ祥T閂,上床鉆進(jìn)了被窩。
水仙也想起了男人,她想到要和大嘴這個陌生的男人一起過日子,又興奮又惶恐。正思忖著,看見大門在搖動著,她不知道誰在推著,不由自主地驚恐地蜷縮了起來。
大嘴見門緊關(guān)閉著屋里卻沒有動靜,猛想起水仙是聾啞人。他靈機(jī)一動,趴在窗戶上把頭伸了進(jìn)去。
水仙這才知道是大嘴找她來了,剛才還緊張得怦怦直跳的心更加慌亂了。她朝大嘴搖著手,又低聲叫了幾聲。
大嘴此時此刻熱血沸騰,全身燥熱起來,他朝水仙做著快撥門閂的手勢,可水仙就是朝他直搖著手不開門。
大嘴無計(jì)可施,灰心喪氣地往墻角避風(fēng)處一坐,抽起了悶煙。
屋內(nèi),水仙見窗口不見了人影,便悄悄披衣爬下床,透過窗戶朝外偷偷一瞅,只見大嘴在嚴(yán)寒里緊裹著衣服抽著煙,心里一熱。想到他就是自己今后可以依靠的男人,便心又軟了。
大嘴正沮喪著時,突然一個人影悄悄地站到他身邊,他嚇了一跳,抬頭一望,原來是水仙怔怔地望著自己。
大嘴喜出望外,跟著水仙默默地走進(jìn)了倉庫。
再說,大柱晚飯碗剛放下,就想起水仙一個人還住在倉庫里,便心里忐忑著放心不下,便想讓蘭花陪著去望望水仙。
蘭花答應(yīng)著,說炒點(diǎn)葵花籽送去,可讓水仙消磨一下時間。
等葵花籽炒好晾好,找了個袋子裝好,倆人便摸著黑手挽手向倉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