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只記得自己抽了半包煙才迷迷糊糊睡覺,鉆被窩時他分明聽到了水仙的輕輕打鼾聲,萬萬沒料到水仙用假睡迷惑了自己,半夜抽身悄悄地溜了。
水仙離開了自己,離開了這本不屬于她的家后,大嘴反而一生輕松?蛇@只能自己知道,萬萬不能讓村鄰看出蛛絲馬跡。于是,大嘴在眾人面前又哭喪起臉來。
主任聽水仙離家出走了,把大嘴喊到村委辦公室,提醒大嘴道:“你說水仙是半夜從家里自己跑走的,這可沒第二個人為你作證。萬一水仙在外有個三長兩短,恐怕你會沾上麻煩,何況水仙上次在城里走失過一次......”主任雙目如炬,盯得大嘴垂下了頭。
“那我怎么辦?”大嘴抬起頭可憐巴巴地征求著主任的意見。
“怎么辦?人正不怕影子歪,你去派出所報個警,即使找不到水仙這事也算存了檔,和你撇清了關(guān)系。”主任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
大嘴一聽,“嗯嗯”直點頭!皩α,我身上還有一張紙條也許可作為一條線索交給派出所!
“什么紙條,掏給我瞧瞧!”主任十分好奇,坐在椅子上欠身接過大嘴遞過來的已揉得很皺的紙條子,仔細端詳起來:“誒,這不就是你家的地址嗎?”
“這紙條是水仙扔給我的!贝笞祜@出一臉的不滿,把紙條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通。
主任一聽,皺著眉思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說道:“送條子給水仙的人該是能接觸過她的人,照理這人就在你身邊呀?還有,這個字跡好熟悉呀?莫非這人就是......”
主任話應未落,大嘴一拍腦袋喊了起來:“這人就是張憲老師,我想起來了,這條子肯定上次張老師上我家喝酒時給水仙的!贝笞煨睦锪R道:“張憲呀張憲,你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暗中使壞害我為了什么呢?”
主任聽大嘴一驚一乍這么一說,也認為就是張憲寫的紙條子,可人家這是做的好事呀!
大嘴心里可不這么想,捏著紙條子跨上自行車,就直奔派出所報了案。
派出所找到張憲,直截了當問這紙條子是什么意思?
張憲也沒隱瞞,就把大嘴想遺棄水仙的事復述了一遍,他寫這條子只是幫水仙一把,誰料還真派上用場了。而張憲說,對這次水仙又出走的情況他一無所知。
派出所人員緊緊握了張憲的手就告辭了,只剩下大嘴望著絕塵而去的警車無地從容,他對張憲產(chǎn)生了滿腹的仇恨。
派出所人員相信了張憲的話,可大嘴卻認定水仙的突然離走一定和張憲有關(guān)!澳皇撬删投阍趶垜椀膶嬍依?”大嘴靈光一動便心里拿了個主意。
夜幕又如約降臨,勞累了一天的村民有了生活新樂趣,那新買的黑白電視機像塊磁鐵,把大家吸引得團團圍在它身邊。
此時,誰也沒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影悄悄地閃進了學校,躲在一抱粗的樹后盯著王憲寢室里的一舉一動。他就是大嘴,他學著電影里偵查兵的樣子既緊張又激動而興奮地貓腰觀察張憲,希望發(fā)現(xiàn)他所希望看到的東西。
然后盯了半小時,還沒從敝開的門里見到半點水仙的影蹤,正當大嘴失望地想打道回府時,見王憲推出了自行車!斑@夜里,他干嘛去?”大嘴頓時一抖擻來了精神。
張憲關(guān)上門,跨上自行車就晃悠悠地朝校門外踏去。
大嘴怕被發(fā)覺,又躲到了圍墻旁的陰喑處,等他聽不見自行車的“哐當”聲而追出來時,張憲已消失在夜幕中了。
大嘴跑回家,騎上自行車就猛追。二十分鐘后終于見到了張憲的背影,便放慢速度保持著距離緊跟著張憲。
在這夜深人靜的夜里,張憲明明聽到身后有輛自己朝自己超來,現(xiàn)在卻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知道來者不善。他對水仙不放心,想到姐姐家去看一趟,不料被人追隨了,這個人是誰呢?張憲心里猜想著,又想著各種對付的辦法,不知不覺手把上沁滿了汗水?磥砦医褚共荒艿浇憬慵胰チ,必須改變行蹤。想到此,張憲在一個岔路口打了個彎,往自己家的方向騎了過去。
大嘴見張憲向自家住處打彎駛?cè)ィ加快了速度,猜想莫非水仙被張憲“金屋藏嬌”了?神經(jīng)一興奮,兩車轱轆轉(zhuǎn)得飛快起來。
張憲家的屋就在村頭,張憲把自行車往門口一歇,一只貓驚恐地從窗戶里飛身閃出。
躲在遠處的大嘴見屋里黑燈瞎火的又有貓?zhí)觯睦锉绿岫嗝词,拎起自行車掉過頭悻悻走了。
張憲有意在屋里磨蹭了一會,拎了十幾斤米往書包架上一夾,門一鎖就原路打回。他鉚足勁狂踩了一會,便隱隱約約看現(xiàn)前面有個人正騎自行車前行著,也許那人發(fā)現(xiàn)張憲追趕上來了,沒命地踩了起來,一會兒就把氣喘吁吁的張憲扔得老遠。
張憲自行車踏到轉(zhuǎn)彎處,把手一擰,車子往姐姐家駛了去。
姐姐家屋里正燈火通明著,張憲忙叩了二下緊閉的大門,他姐姐把門打開一條縫向外探看一下,見是弟弟,忙迎了進去。
張憲進屋不見水仙人影,忙問:“水仙呢?”
姐姐笑吟吟道:“水仙正在我小叔子家呢?”
張憲一愣,他知道姐姐的那個拐腳小叔子,他在鎮(zhèn)上擺了個攤位靠修自行車為生,三十五六歲了還沒成家。
“姐,你把水仙介紹給你小叔子了?”張憲感覺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了。
姐姐仍一臉笑:“這是送上門的好事哦。你把水仙往我這里一塞,萬一出了問題連我也殺豬帶耳朵了。我讓水仙和我小叔子一見面就對上了眼,這不是天注定的一件好事嗎?”
張憲一想也是,不過他不知道水仙是否真正愿意和姐姐的小叔子湊后著過日子,他想見水仙一面。
姐姐一聽張憲的擔憂,“咯咯”地大笑了起來,勸張憲就別赤男雄雞幫鴨愁了,人家早已上床鴛鴦戲水了,還是考慮一下自己的婚事吧。
張憲聽姐姐的話已講到這份上便就放心了,閑聊幾句后就騎車準備回家,他怕半途又有人跟蹤,又有意兜了個圈,這下一折騰回到學校已不早了。
再說大嘴怕被張憲發(fā)現(xiàn)自己,使出吃奶的勁蹬起了自行車,等他一口氣回到學校附近,把自行車藏在暗處氣喘吁吁等張憲時,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張憲已溜到了別處。他這才深知自己的體力超過張憲,智力卻永遠跟不上他。不過,這忙活了半夜,他斷定張憲有什么事瞞著他和村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