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兒女情長
聽說這次剿滅長蕩湖湖匪，楊家的羊鼻子船以及楊國偉等十幾個楊莊人武功十分了得，而且他們協(xié)同作戰(zhàn)更是威力無比。蔣瑞的這鐵小兄弟又沒有見過他們楊莊團練怎么操練，特別是史子云，那天因為師傅陳雄命令自己留在岸上，所以錯失了親眼目睹楊家軍怎么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跟土匪作戰(zhàn)的場景。
幾天來，史子云以及胡小君、潘邦友、管定更等人，天天嘮叨想去楊莊學習取經。但是，他們又不敢跟師傅史昌盛、陳雄提出來，于是，鼓動蔣瑞去楊莊團練探班，便成了他們每天的功課。
蔣瑞自己也想知道楊家軍的套路秘密，特別是楊家木槳怎么可以當做兵器，他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因為自己手里的這支叉鏟，也有槳法在里面，說不定，自己還能從楊莊學到一些更有用、更厲害的套路。好在，他們的訓練每天都安排在下午，所以，他就跟幾位最重要、關系最鐵的師兄弟密謀說：“咱們哪天上午抽空去楊莊，回來不會耽誤訓練。但一定要瞞著師傅！”大家異口同聲說好。
三月初一這天，春風已經送暖，小麥早已經返青，柳樹早已經抽芽。蔣瑞命令大家，將兵器寄放在楊家祠堂外的一戶楊家人家，帶著幾個師兄弟，赤手空拳來到楊莊祠堂外的練武場。這處練武場有點特別，那是臨河的一塊場地，碼頭很長很大卻不見一只羊鼻子船。因為是來學習，所以蔣瑞大大方方跟楊莊祠堂的外邊放風的人通報說，他是埭頭的團練的人，今天跟幾個師兄弟，過來學習觀摩。孰料，對方卻說，你們約好的嗎？剛剛別橋也來了一幫人，也說要來學習！蔣瑞、史子云這才意識到，并不是只有他們一家惦記著來看望厲害的楊家軍！
這一天，恰好楊邦義的五個兄弟姐妹都在，只有狄大海跟楊邦義，一大早就騎馬進城了。因為朝廷來了緊急書信公務，需要及時處理。楊振聽說埭頭也來人了，就和自己的弟妹并別橋過來的馬戰(zhàn)元、阮雙喜等人，從祠堂出來迎接！一面讓楊國偉去召集所有的楊家軍，過來報到。原來，楊家軍的訓練活動時間主要也是安排在下午。
楊家祠堂是朝北門，門口就對著一條短短的小河，再往北不遠處就可以拐進中江的一個分支中河，那是通往長蕩湖的大河，往東往西都十分便利。楊家祠堂盡管有三進，設施卻比史家祠堂簡陋不少，房屋也不多。因為已經有客人到來，所以楊振已經命人煮了一鍋開水。等埭頭的人進來落座，楊青等人就給大家每人端來了一碗熱水。
蔣瑞說明來意，楊振把手一拍說：“正好。我們的人馬上到齊，大家喝口水，隨我們到門口看楊家軍操練�！睏罴臆姷牟倬毐緛硎且粋�軍事秘密，但目前大敵當前，楊振也就顧不了這么多忌諱了，楊家槍法包括他們五虎各自的絕招都變成了公開的秘密！這么一來，也使得埭頭以及別橋的兩支人馬中的骨干的幾個人，真正看到了楊家軍武功的精髓！
來不及過多的客套。說話之間，楊家五虎，全部穿著他們各自的練武服裝，肩上背著弓箭以及他們自己另外一件獨門武器，手里拿著一支長槍騎馬出陣，一字排開！所不同的是，他們五個人的槍柄不一樣，老大楊振以及老四楊偉，手里的槍柄是鐵的，顯然槍要比其他人更沉，需要的力氣更大！
他們剛在祠堂門口的演武場列隊站好，從楊莊村的大街小巷忽然跑出十幾支扛船的隊伍，他們都用一只手握著木槳，另一只手扶住肩頭的羊鼻子船，快速跑過來，先將羊鼻子船放到河邊岸上，整齊擺好，然后提槳來到演武場，列隊完畢。忽然他們在楊偉的一聲命令里，“刺啦”一聲，從木槳里抽出一支幾乎一模一樣三尺左右的短槍，這樣左手持槍右手提槳，全部變成了一人兩件兵器的武士！
原來，楊偉他們幾個兄妹考慮楊家軍的特殊性，將原來的楊家長槍的槍柄短了一截，而起將木槳中間抽出一個凹槽，平時可以將槳槍合并在一起，不影響劃船，等有需要，就可以將槍抽出來跟敵人短兵相接，用完之后，可以將槍再裝回去，所以外表看來他們手中就只見一支木槳。如果敵人大意，肯定要吃大虧！
楊偉大喊一聲：“全體都有，楊家軍操練開始�！敝灰妶鲎又幸话俣鄠�勇士，舞動手中的木槳短槍，一招一式開始操練。來學習觀摩的這幾個，人人看得如癡如醉。
一場完畢，楊振并不讓大家休息，而是繼續(xù)喊：“楊家軍，列隊上船！”楊莊團練的所有士兵跟隨楊邦義的五個子女一起迅速變成二十支小隊，整齊劃一拎起羊鼻子船，幾乎在船下河的同時，每一條船上已經上了八九個人，一陣呼哨響起，大家開槳前進，三條船并列，眨眼功夫，羊鼻子船就沖到了中江大河口，然后又有序地快速折回。
又是一陣呼哨，羊鼻子船上的楊家軍分成兩隊，忽然拿出自己的木槳和短槍，開始乒乒乓乓對打起來，聲音十分悅耳，聽到河里的喊殺聲，楊莊村的男女老少都紛紛出來，來到河邊看熱鬧！來參觀觀摩的人拼命鼓掌，這是第一次真正見到楊家軍的真正面目，蔣瑞等人紛紛表示，真心佩服楊家軍！難怪宋朝開國以來，楊家將名震江湖，令北宋百十年江山穩(wěn)固！
又來一聲呼哨，操練省戛然而止。大家紛紛將羊鼻子船劃回來，抬上岸，還是一字排開。楊國偉令大家先帶著自己的槳和槍，統(tǒng)統(tǒng)回去，只剩下楊家五兄妹以及楊國偉，在祠堂跟客人敘話。
馬戰(zhàn)元、阮雙喜提出想請他們五虎過去，幫助別橋團練訓練船上對敵的功夫。楊振表示，你們的船跟羊鼻子船不一樣，功夫也應該有別的套路才行，你們回去自己再琢磨琢磨，我們這里再想想辦法。“不過”，楊偉說，“無論怎么樣，上船的人，一般要既會弄船，又會使用武器，還必須要會游泳�！瘪R戰(zhàn)元、阮雙喜雙雙說：“我們明白了�！�
蔣瑞在船上訓練了多年，對陳雄的巡檢寨士兵操練船上打仗功夫的情況也比較熟悉。因此對馬、阮二人建議說：“上次我?guī)煾店愌矙z不是說，來幫你們操練么？你們可以再找找巡檢寨的人幫忙！而且，別忘了，大船上的竹篙，也可以做武器的。最好要準備一些短一些的竹篙，一頭削尖，使用更加靈活！”馬戰(zhàn)元、阮雙喜表示感謝！
蔣瑞、史子云以及馬戰(zhàn)元、阮雙喜等人，對楊家軍則贊不絕口。紛紛表示回去要加緊訓練，不斷提高自己隊伍的戰(zhàn)斗力以及協(xié)作配合。楊偉自幼熟讀兵書，所以現(xiàn)身說法，再次強調，大部隊作戰(zhàn)，最重要的是要發(fā)揮集體的力量，不能光靠個人的能力，而忘記跟大家同進退。
大家紛紛表示贊成。不過，現(xiàn)在走，似乎有點可惜。楊振也似乎看透了大家的心思，所以說：“別著急，一會兒，我們吃一點點心，然后，我們五個人來演示我們各自的兵器、弓箭甚至拳法，如果各位兄弟感興趣，也可以跟我們陪練！”說話間，楊青跟一個女伴，已經將一鍋早已經燜熟的紅薯、白芋頭端過來，請大家吃點心。
這個時間，農村正當青黃不接，但家藏的紅薯白芋頭還是有的。大家都過來毫不客氣吃了兩個紅薯白芋頭。蔣瑞跟史子云他們商量，要不要讓幾個師弟也上去見識見識，他們都表示巴不得如此。于是，馬戰(zhàn)元那邊帶來的兩個師弟，加上胡小君、管定更、潘邦友，分別對陣楊振的五兄妹。趁這個時間，蔣瑞他們已經將來時藏起來的兵器取來。
羊鼻子船隊的楊國偉提出自己也想?yún)⑴c操練操練，楊振正有此意，蔣瑞他們當然不好推卻，就讓楊國偉自己從剩下的幾個人中挑對手，結果楊國偉挑馬戰(zhàn)元下場，因為他見過蔣瑞、史子云操練，也見過蔣瑞的叉鏟真功夫，心底以為，可以跟馬戰(zhàn)元或者阮雙喜匹敵。其實他幸虧是跟對方操練切磋，否則真要跟這兩個人打架，必定要吃大虧！
第一場，大家跟楊家槍過招；第二場，楊家五虎換了一種兵器，并且換了對手，繼續(xù)操練。第三場，楊家五虎使出自己練習的拳法甚至箭法。來跟他們過招的五個小師弟個個都見識了楊家五虎的真本事，盡管非常累卻非常過癮。楊國偉也跟馬戰(zhàn)元、阮雙喜分別操練了一下，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武功實在太差！當蔣瑞讓他挑自己或者史子云過招，楊國偉連連說：“下次吧，兄弟我這次真心服輸了！”
眼看將近中午。楊家族長楊勤業(yè)過來了，他聽說祠堂來了十幾個客人，連忙招呼大家殺豬宰羊準備招待客人！蔣瑞等人正要推辭，楊邦義跟狄大�；貋砹�，并且?guī)聿缓玫南�。這時候再說要走，恐怕太不合適了。
楊邦義對自己兒子女兒的婚事，特別是小女兒，盡管非常關心，可此時國難當頭，也只好將兒女情長暫且放在一邊。可是見到這四個在比武招親中表現(xiàn)最出色的小青年，他又忍不住想問問他們有沒有成家，是不是有一個可以做自己的乘龍快婿？但是，今天上午，從京城開封傳來很不好的消息，說王朝已經岌岌可危，大宋江山已經大廈將傾了，這又讓楊邦義心急如焚。
他來不及招呼這些不速之客吃飯吃菜，而是急急忙忙說：“大家吃完飯，別著急先走，本官還有話跟大家說。”他已經把重要消息，差專人飛速報給趙總兵以及陳巡檢，但是，他斷乎不能將國家危難的事情當場說給這么多人聽。所以還是暫時忍住了。
大家三下五除二吃完飯，楊邦義只留下五虎以及狄大海，以及埭頭和別橋的客人喝茶，其他人都知趣的走了。楊青又給大家每人送來一碗開水。
楊邦義說：“告訴大家一個非常不好的重要消息——金兵已經包圍了京城開封，京城附近已經沒有宋軍可以征調，王朝馬上就要滅亡了！”
大家聽了目瞪口呆。還是楊偉第一個反映過來：“要不，咱們五虎，把溧陽的團練拉過去支援！”蔣瑞馬戰(zhàn)元等人，紛紛表示要參軍，奔赴前線。
狄大海說：“千里迢迢，絕對不行！不要說時間來不及。即便我們能趕到開封，京城可能早已經淪陷。而且，我們這樣的部隊，兵力實在太少，戰(zhàn)斗力毫無把握。根本無法跟金兵數(shù)十萬大軍抗衡！”
楊邦義說：“目前我們只能協(xié)助官兵節(jié)節(jié)抵抗，各自防御。不久我自己也可能被調往前線，參加抵抗�！�
蔣瑞說：“要不，請大人帶我們上抵抗的前線？”大家又附議說：“對！我們跟著楊大人，也好保護大人您！”
楊邦義一拱手說：“國家都要滅亡了，保護我這個小小縣令，還有什么意義？而且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你們還是應該立足自己的家鄉(xiāng)，將剛剛組建起來的團練訓練好，保衛(wèi)自己的家園要緊！國家當真要用得著你們，本官也不會不吱聲的！還有，金兵不日可能就要南下，還請大家回去，給你們家族所有的族長帶口信，讓他們有所防范，但也不要將這么重要的事情，跟普通老百姓講，免得他們提前驚慌！”
狄大海補充說：“從今天起，各位要白天黑夜，隨時了解外界的消息，每天派人打聽金兵南下的消息。平時，你們自己也需要枕戈待旦，絕對不能因為不通消息，耽誤溧陽抗金大計！聽明白了嗎？”
眾人：“明白了。”大家開始收拾兵器，陸續(xù)出門，準備回家。
楊邦義：“你們幾個先回去吧。楊振，你們五兄妹立馬準備出發(fā)，將這樣的重要信息，一字不差，一刻不停送達到鄉(xiāng)下的竹簀、上興、社渚、戴埠、南渡的每一支團練！速去速回！至于上黃，就請楊國偉他們辛苦一趟�！�
五虎齊聲說：“得令！”
楊邦義：“楊振，安排楊青，負責去南渡。爹爹還有話跟她說�！�
楊振說：“知道了。”
楊振帶著三個弟弟出門走了。楊邦義叫楊青坐下，說：“青兒，爹爹對不住你。先是讓你作為幌子比武招親，現(xiàn)在又要你暫時忘記兒女私情，準備對付金兵了！”
楊青：“不要緊的。女兒惟爹爹是從。只要爹爹吩咐，青兒就是一輩子不嫁人，都無怨無悔！”
楊邦義：“哎，這可不對。嫁人還是要嫁的。你看中哪一個沒有？聽說，蔣瑞已經有意中人啦？我是一直看好這個小伙子的�！�
楊青：“您就別操心了。青兒看中的人，絕對不會有人跟我搶！青兒也不許他心中裝著別的女人！爹爹，您就放心吧！”
楊邦義：“那就好，那就好！爹爹是怕委屈了你！”
狄大海：“我們青兒，不會不懂事的！你快去南渡吧，記住他們團練的頭目姓朱！”
楊青：“知道，朱法令，鐵筆、地躺拳！”話未說完，人已經在馬上，一聲響鞭，楊青絕塵而去！
不過，狄大海并沒有將蔣瑞等人的話 放下，而是給楊邦義建議說：“老爺，咱們的趙總兵以及陳巡檢這里，是不是也應該增加兵丁，至少也要有隨時可以拉出來的比較有規(guī)模的部隊。要不然，真會被金兵一個沖鋒就打垮，甚至被他們這么多隊伍嚇壞。對不對？”
楊邦義：“對是對的。不過，我們溧陽城四周不是有現(xiàn)存的團練了嗎？據(jù)我所知，他們已經有十幾個姓氏都組建了小小團練了，就是打仗水平不整齊，看來，還需要請趙總兵他們抓緊幫助他們操練操練！必要時，還能增加守軍幾百號甚至千把人哩！走，咱們現(xiàn)在就進城，將城邊上這十幾小團練，一個一個落實下來！”
狄大海：“陳巡檢這里怎么辦？”
楊邦義：“他山前巡檢寨這里，我們明天再去吧。耽擱一個晚上時間，不會有大問題。而且，他這里離開上黃、埭頭以及別橋、楊莊都很近，萬一有情況，他們附近的幾支團練會來支援他的。我還要去再找些銀子，送給他們兩處駐軍，好讓他們固守待援�！�
狄大海：“好的。我去備馬！”
話說，蔣瑞跟石奚琴的婚事總算定下來了。這個石奚琴，在她爹娘沒有答應她婚事的時候，總偷偷摸摸往山前村跑；可是一旦確定了婚約，她反而很少去山前村了。畢竟她是一個待嫁的姑娘，生怕人家說閑話，這是最主要的原因，再就是她知道蔣瑞為了團練訓練的事情忙里忙外，所以她就天天在家做女紅，并似乎要將自己對蔣瑞的愛，繡錦了自己的女紅里，畢竟女孩子的嫁妝還是要靠自己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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