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請了十八個媒婆才幫我找了個又窮又丑的妻子。
因為我家也很窮,窮得結婚這天買一個爆竹的銅鈿都沒有。父親找來一棵舊毛竹橫在門口,把石塊舉在半空跺著腳使勁往毛竹上砸,“啪、啪”的聲音連續(xù)不斷地響徹云霄。全村人驚愕地奔到我家,問父親在干嘛?父親這才放下沾滿竹子青屑的石塊樂呵呵地向全村人宣布道:“我兒子結婚啦,我在放爆竹呢!”
父親很高興,有人幫他傳宗接代了,可我不高興。父親講這樁婚姻門當戶對,我說不對,因為我長得英俊高大。
父親“呸”地吐了一口濃痰,責罵道:“佛是金裝,人是衣裝。你整天衣不遮體,靠個破麻袋防風抗寒,還講什么顏面。”
父親見我還糾結著,他指著蜷縮在灶窠里取暖的新兒媳振振有辭著:“娃呀,你別犯糊涂呀,你娶到這種妻子就是拾到一個寶了。老話講得好,家有丑妻是個寶!
我頭一扭,差點扭成頸椎病,鼻孔狠狠哼了幾下,把肺里的老痰都哼了出來。
父親一跳三尺高,又罵了起來:“你長大了?翅膀硬了?連我老爹話也不聽了,但老話總該聽吧。老話說得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辯不過父親,也犟不過父親,但我不死心。于是,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被村上人笑了幾十年的笑話,我逃婚了。
我流浪了半個月餓得眼冒金星時,遇到了一支部隊,聽說他們管飯,我便跟著一起上了戰(zhàn)場。后來我成長為一個少將,在外另娶了一個女師范生成了家。
雖然我一直杳無音訊,可憐的原配妻子卻傻傻地等了我?guī)资,她默默地替我為父親養(yǎng)老送終。
父親臨終時肯定會想:我這個丑兒媳還真的是個寶呀。
我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讓一這丑媳婦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