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隨筆:《馬齒莧——舌尖上的翡翠香》 M,L@k
記得小時候 ,我家的菜園子里長著許多許多的馬齒莧草,此草不僅豬羊喜歡吃,而且也是農(nóng)村人特別喜歡吃的野菜。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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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未晞時推開老宅的木門,菜園邊沿那抹胭脂色總讓我心頭一顫。馬齒莧匍匐在濕潤的泥土上,肥厚的莖葉如翡翠雕琢的如意,葉脈里流淌著紫紅的瓊漿。這些被江南煙雨滋養(yǎng)的野菜,在七月蟬鳴中漸次豐腴,將整個夏天的日光都釀成了莖葉間晶瑩的蜜。 0|Q.U
母親總在立秋前三天開始采收,說是這時節(jié)的馬齒莧藏著地母的元氣。沾著露水的鐮刀掠過壟邊,翡翠如意們便整整齊齊躺在竹篾筐里,葉尖垂下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暈。河埠頭的青石板見證過多少晨昏,母親彎腰弓背的身影在粼粼波光里晃動,浣洗野菜的沙沙聲驚起葦叢中白鷺兩三。 mCrU//G
最難忘灶間那方青灰石板。泛著釉光的野菜平鋪其上,母親從灶膛掏出尚有余溫的稻草灰,像給初生嬰兒撲爽身粉般細細灑落。捶衣棒起落間,翡翠漸染霜色,紫紅的汁液滲出,在石板上蜿蜒成神秘符咒。待曬場竹席鋪開,灰白與翠綠交織的條索便蜿蜒成時光的刻度,在日影偏移中慢慢蜷縮成琥珀色的記憶。 *dVD
年關(guān)將近時,黝黑的陶甕會吐出珍藏的時光。浸軟的野菜在淘米水中舒展腰肢,褪去塵灰露出本真容顏。當五花肉在砂鍋里咕嘟冒泡,琥珀色的精靈們便躍入濃湯,貪婪吮吸著油脂的芬芳。灶火明滅間,草木清香與肉香在蒸汽中纏綿,瓦檐垂下的冰凌都饞得滴答作響。 F`D9Zfd
白瓷盤端上八仙桌那刻,總引得竹筷如林。吸飽湯汁的馬齒莧干泛著瑪瑙光澤,咬破的瞬間,田野的清新混著肉香在齒間迸裂,恍惚看見盛夏的菜園在雪夜里復活。而今嘗遍珍饈,卻總在雨夜夢見那方青灰石板——母親鬢角的霜色,是否也如當年撒落的草灰,將歲月熬成了永不褪色的鄉(xiāng)愁? Nz @8
——馬齒莧的清香,早已融入了生命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