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村忽然不見了人影。
巷上只剩幾個走路搖擺的老人,在夢游似漫無目標(biāo)地踱著步。
一只老狗繞到他們腿邊嗅著不停,老人拐杖一揮一吆喝,那狗夾著尾巴跑開了,在幾十米處停了下來,又在骯臟的陰溝槽里嗅了起來。
村上有幾條狗,誰家的狗,大家都了如指掌。
這只老狗是“馬大哈”家的,“馬大哈”剛走,五七還沒過。老狗沒了主人成了一條流浪狗。后來,老狗從大家視野里消失了,或許出村離走討生活去了,或許老死它鄉(xiāng)了,或許被盜狗者換錢去了。
“馬大哈”生前愛打撲克“逃命”,賭注不大,一毛錢一張。他賭品好,榮辱不驚,贏了不開心,輸了不傷心,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
村上老人本不多,碩大的村老年活動室顯得空空蕩蕩。夏天人少倒覺舒暢,只是冬天人氣不足冷氣嗖嗖。
除了幾個喜歡搓麻將的,合得來打撲克的也就一桌了。
“馬大哈”雙腳一蹬去地府了,剩下德貴、根富、蘭花三位牌友一時十分的不習(xí)慣,如煙鬼摸袋掏不到煙一樣沮喪。
不習(xí)慣歸不習(xí)慣,生活還要繼續(xù),牌局照樣要進行。只是這三個七老八折的人時不時會有一個人落個頭疼腦熱,這牌就打不成了。
天氣預(yù)報三天后有一個降雨過程,這次預(yù)報得肯定很準(zhǔn),因為德貴的腰疼病又作天色了,疼得盤在床上活像一只煮熟的蝦子。
根富蘭花倆人坐著半天不見德貴的人影,知道他又在天氣預(yù)報了。牌是玩不成了,可心里癢癢的總想摸幾下過過癮癮,和斷奶的嬰兒吮個空奶嘴心里也好受些一般。
根富把撲克鋪了一桌子,一張張地翻著玩。
蘭花呆坐了一會兒索性看鄰桌搓麻將去了,沒一會因忍不住插了嘴被人家懟了幾句,真是看邪頭吃霉頭,便氣呼呼地回了家。
終于雨過天晴,德貴歪著身子又趕來了,可不見了蘭花的人影。根富說她進城上女兒家去了,不知什么時候再回來。
德貴捶了捶腰,掃了一下空蕩的四周,說了聲:“這討債腰還疼呢?還是在床上多躺躺吧!北慊位斡朴频赜只亓思。
根富把撲克又鋪了一桌子,他一張一張地翻著,宛如在田里一耙一耙地翻著土。
他翻累了,伸了個懶腰。一不小心把茶杯打倒了,茶水潑在了撲克上……
“好好一副撲克又報廢了。”根富嘀咕著把滿桌子的撲克扔進了垃圾桶。
蘭花回家了,她迫不及待地奔到了老年活動室。
屋里只剩搓麻將的一桌老人,他們似裝了系統(tǒng)似機械地麻木地抓著麻將。